蔷薇的花园

色即是空

【楼诚】四十九日(6)

预警:OOC,所有的锅都是我的。大哥种种不和常理的行为的锅都是我的。

第四十八日

 

明楼已经丧失了对时间的度量和感知。每个夜晚降临,他能得到短暂的安慰继而一脚踏入深渊。

 

那一日,他还清醒记得是第22次循环开始的晚上,他注视着阿诚接电话,蓦然想起梁仲春第一次打电话来家里的境况。

一杯酒,一幅画,一支曲。

阿诚画着他理想的家园,他颇有兴致听着阿诚敲梁仲春竹杠,阿诚默契和他对望一眼,眼里闪闪发亮全是笑意,少见的顽皮让他忍俊不禁。

时光慢慢走过,回忆起来都带着温度和香气。

他们曾经有过那么多值得珍藏的时光,只是当时他都不甚在意,只当是寻常。

明楼看着阿诚陡然绷直的脊背,知道那个时刻还是来了,而他在试过那么多办法之后仍然不能拯救他,便只能再次送他走上死局。

 

阿诚穿上外套准备出发,明楼在大门口等他,等他走进了,仔细替他扣上扣子,系上腰带。

“夜里凉,别光顾着好看,着了凉。”

阿诚愣愣任他摆弄,这样温柔细致的大哥,他十六岁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了。明楼替他整理好衣服,又交代他到了镇子上该往哪边去找明台。

“记住,这么走一定能在行动前截住他。如果明台不听你的话,就一棒子打晕他,包括那个程锦云一起打晕。切记不可贸然行动,不可逞强,等完全安全了再撤退。”

交代完毕,他拍了拍阿诚的肩膀,声音轻不可闻:“去吧。”

 

天亮之后明楼照常去新政府上班,在办公室发了一天呆什么事都没有处理。刘秘书泡的茶和咖啡一样难喝。

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喝过阿诚泡的茶了。

下午三点,电话铃响起。明楼保持着僵坐的姿势,双手紧紧握拳,手背上青筋暴起。他咬着牙控制想要砸了电话,拆了这栋楼的冲动,闭上眼深深呼吸。

所以还是一场空吗?

他走出办公室,也没叫司机,自己开车去了苏医生的诊所,明台行动小组的人都不在。他又开车去了郭骑云的影楼,大门紧闭。最后他去了明台的面粉厂,车间倒还在正常运转,班长认得他,忙迎出来问他什么事。

明楼看了一眼楼上的办公区问:“明台少爷今天来了吗?”

“下午明台少爷和总经理,副总经理来过了,不过情绪很不好,也没理我们。”

明楼听完,直接上了楼。推开办公室的门,却看到明台正在收拾枪支,一副准备要赴死的姿态。

“你又在发什么疯!”明楼吼他。

明台抬眼看他,却是两眼通红。

“大哥,阿诚哥为了掩护我们撤退,被押送劳工的日军抓走了,还中了枪,现在生死不明。我这就要去救他。”

明楼不想再听下去,就在他以为已经不会有新死法的时候,命运总能让他意外。明楼几乎要仰天大笑起来。

罢了罢了,这残余的生命,就拿给你摆布吧,我已经放弃挣扎。

 

那日过后,明楼开始醉生梦死的生活。夜里送走明诚,他就拿出家里藏的好酒痛饮,喝得酩酊大醉,最好长醉不复醒。阿香从来不来敲他的门,早餐桌上不见他,明镜也见怪不怪。

如此,明楼几乎在书房里醉了十几日,听不见明台的痛苦,看不到明镜的责难和心痛。直到每个夜晚陡然清醒过来,然后他要无比清醒地走向他的命运,去受剜心之痛,承担失去半身的苦。

他早该知道的,这世间万物皆有因果。他救下阿诚,养育他,教育他,他便回来陪他趟这谍海深渊。

往常他没察觉的隐秘情感,其实早在多年前就埋下种子,如今在他心里长成蓬勃大树时才惊觉,原来这里还有一个不同寻常之处。可是那并不是一朝一夕长出来的,而是经年累月的无声滋养中悄然勃发。只是他一叶障目,被飞雪和大雨掩盖了耳目,才这么多年未察觉。

阿诚陪伴他,如空气和水,寻常得不易察觉,可一旦失去才知道那是要命的。

这些日子明楼思前想后大概明白这困局的缘由,他后悔在阿诚第一次说出那句“拼了我这条命也要把他完完整整带回来”时没有及时阻止他,呵斥他,没有让他明白他在自己心里的分量,不输给明台,不输给任何人。

明楼不是没想过,是不是他放下对阿诚生死的执念,这困局便不攻自破。但他舍不得,即使被困在其中,日日受煎熬,却还是有一丝生机,万一他能找到两全法。

 

第三十三天,明楼终于放弃了用酒精麻痹自己。早上,他神色如常走出房间,微笑着和明镜打招呼。明镜正在喝粥,见了他让阿香给他盛一碗粥。

明楼坐下来,对无知无觉的明镜扔下一颗炸弹:“明镜同志。”

明镜一口粥呛在嗓子里,错愕地看他:“明楼,你说什么?”

“明镜同志,我现在代表中共南方局和你说话。”

明镜吓得赶紧去看桂姨和阿香在不在附近。

“明镜同志,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,我不是汉奸,也不是军统特务,我是中国共产党地下党员,我还是是中共上海地下党负责人眼镜蛇。”

明楼把瞒着明镜的事一股脑全告诉她,明镜的筷子掉到地上,不知道自己弟弟是疯了还是怎么了。

“大姐,我爱阿诚,可是他今天要死了,我救不了他,我不能眼看着明台去死。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阿诚牺牲。”明楼双手捂着脸,在姐姐跟前,剥落了最后一层伪装,痛痛快快哭出来。

说完了,哭完了。明楼没事人一样站起来。

“大姐,您吃饭吧,我上班去了。”

明镜还呆愣着,消化着这巨大的信息量。

明楼一步重过一步走出明家大宅,司机老李立在车边等他。明楼知道自己如今只剩下外面的壳子还是完好的,内里已经五内俱焚。他知道自己其实已经撑不住了,在一次次接受阿诚死亡的消息后,终于崩溃。

但是他也只能这样清醒地,眼睁睁地,看着自己发疯,别无办法。

 

那日之后明楼彻底疯了,他从回到上海后就压抑的情绪全面爆发,连着十几天任意妄为。

他去76号把梁仲春骂到狗血淋头。

去特高课找藤田芳政坦白自己是重庆卧底,然后一枪打死他,被关押起来严刑审讯。

让朱徽茵给王天风发了一封长长的电报,全部都是骂人的话。

回到家一枪崩了桂姨。

他在家里跟明镜说明台的身份,说他正在执行危险的任务,让明镜陪他一起担惊受怕,陪他一起在听到阿诚死讯后抱头痛哭。

跟着阿诚去采石场,当着明台的面一枪打死程锦云,在明台疯了一样扑上来质问他为什么要打死锦云时,他拿枪指着明台的头:“你害我失去我爱的人,我也让你尝尝失去挚爱的痛。”

他手颤抖着,扣不下扳机。最后丢了枪转身下山去了。他已经不在乎阿诚会怎么死了,反正那结局在不远处等着他,他不在乎过程是什么。

他搂着流泪的明镜,看着痛苦的明台,心里有扭曲的快意,凭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被折磨。反正他们到了晚上八点就什么都记不得了,他迫切需要人陪着他一起发疯,这才不至于被孤独逼到绝境。

 

一天之中唯一清醒理智的时刻明楼全都留在了晚上八点。

他打开门走向安静看书的人,向他坦白自己的爱意,阿诚在短暂惊讶后,笑得羞涩。明楼头枕在他膝上,享受修长手指拂过脸庞和发根的触感。他抓住那只手拿到唇边亲吻,直到看书的人装不下去扔了书抱着他的脑袋俯下身亲他。

这样的场面,已经连续上演过十多天,他们错过了那么多时光,如今只有这偷来的十五分钟。只够明楼诉说心意,交换亲吻。

 

第四十七天,明楼遗失了时间感和方向感,在阿诚再一次带着枪出发后,他再一次陷入困兽的焦虑。

明楼回到自己的房间,换好衣服,坐在常坐的位置,无意中看到他在外时随身佩的枪,一个疯狂的念头生出来,这念头太可怕,可是太诱人,引诱着他去尝试。

明楼拿起那支枪,看了又看,最后举起来对着自己的太阳穴。

“嘭!”枪响了,明楼倒在沙发上,血顺着沙发躺到地上。

 

TBC

明天结局,两个版本一起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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