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楼诚】四十九日
第七日
（上）
明楼开始惧怕夜晚，每个夜晚对他来说都是煎熬。
经过几天的观察，明楼确认自己被困在了4月18号晚上到19号晚上这段时间里。他历来的知识储备完全派不上用场，笃信唯物主义的明楼无法解释目前的困局，也就不知道从何下手才能破除。
无论白日里明台如何描述阿诚的死因，无论他有没有见到遗体，晚上八点十五分，阿诚会准时推开他书房的门，带来明台可能遇险的消息。无论他在上一刻多么欢欣于这个人的死而复生，下一刻他都会再次把他推向死亡的路途。
明楼这几日在和阿城那短短的交谈中换了无数种说辞，试图找到能挽救他生命的契机。无一例外都叮嘱他必须保证自己的安全，而这其中的差别也就紧紧在于是死于枪伤还是死于爆炸，是当场死亡还是死在小诊所里，甚至是死在他自己的房间里。
然后阿诚转身离开，带着小队去救明台，他开始坐立不安可是又隐隐知道这一切都于事无补的一天。
认真算起来，明楼有很长时间没有睡过觉了。每个夜晚他都枯坐着熬着，除了束手无策的等，别无他法。
连着几日，明楼试图找出循环的起点，却总是没有头绪。第六日夜里，明楼坐在老位置，盯着手表秒针一格一格跳动。八点整的时候，秒针跳过12的位置，又往回跳了一格，再接着往前走。他眼皮一跳，心里感受到莫名的感召。
也许……明楼猛地站起来，打开门走出去。
客厅里很安静，明镜大概已经回房歇息了，阿香和桂姨收拾完也应该回屋休息了。客厅里只亮着一盏落地灯，明诚安安静静坐在靠近灯的那一边沙发上，手里捧着一本《中国人物传选 》在看，眉目沉静，光阴错落，恍然间生出点岁月静好的意思。明楼站在阴影处，一时间竟不敢上前。这画面太过温柔宁静，简直像个梦，明楼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许久没睡过觉而产生的幻觉。
阿诚有感应似的抬头朝他这边望过来，看到他站在那儿，赶紧放下书站起来。露出一个温柔的笑：“大哥，这么晚还不睡？”
明楼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，堪堪停在距他一步之遥的地方。
“你不是也还没睡呢。”
阿诚抓起矮几上的书朝他扬了扬，有点得意有点俏皮地笑：“最近得了本书，不看完睡不着。”
明楼想伸手摸摸他，捏捏他的肩膀，触碰一下这笑容的真实，想了想还是作罢，怕一伸手就戳破了这美梦。
两人各自坐下，阿诚想去给明楼倒杯水，明楼摆摆手示意不用。
“你看你的，别管我。”
阿诚刚拿起书，电话铃响了，梁仲春在那头那句“阿诚兄弟出大事了！”明楼坐那么远都听见了。他看到阿诚陡然紧绷的身体和凝重的表情，知道这就是消息来源了。明楼心里挺复杂，也不知是该感谢梁仲春及时提供信息才能救下明台的命，还是该怪他消息太灵通害得阿诚赴死。
接电话期间阿诚的眼睛一直看着明楼，眼里是自责、担忧，还有些恐惧。明楼在这样的目光下浑身不自在。那边阿诚挂了电话，不知怎么开口。
“出什么事了，看把你吓得。”明楼先开口。阿诚往往明镜房间，示意明楼进书房。
明楼偏头去看那扇门，柔柔的灯光透出来，但他知道那温柔的假象下，那个房间其实就是一个吞噬希望的怪兽，下意识就不想回房间。
阿诚在他耳边低声说：“明台可能出事了。”
明楼波澜不惊地抬眼，阿诚焦急慌张的脸映在他眼睛里，明楼做了个决定。
“我知道发生了什么，走吧，带着你能召集到的人手，我和你们一起去采石场找明台。”
明楼想，这一次是不是会不一样，他能把两个弟弟完完整整的活着带回来。
然后新的一天降临，他们都还在。
不顾阿诚的惊讶，明楼回房间换了身便于行动的衣服。出来阿诚已经站在楼梯口等他了，怀里还抱着一件大衣。他疑惑地看了一看，阿诚赶紧解释：“山里夜间气温低，怕您冷。”
惯例的贴心和细致，明楼惊讶自己怎么从前从来没发觉阿诚的这点好，只当一切理所当然。
车子先开到出城口，等着小队集合，这一等就是一个小时。明楼和明诚坐在黑黢黢的车里，看着外面黑沉沉的天，明诚很着急，不断点燃打火机看时间。明楼坐在后面温言宽慰他，不要着急，来得及。
好容易人到齐了，阿诚执意给明楼开车。去往采石场的路有些远，泥土颠簸不停，阿诚尽量开的又快又稳，怕颠得太厉害明楼又头疼。
“大哥，到地方还早，您先休息一会。”
“你别管我，只管开快点。”
现在是在和时间斗争，他要从按诡谲的时空困局里抢回阿诚，这一次，他一定要在明台行动前截住他，如果不曾交火，阿诚肯定就能活下来。
阿诚只当他担心明台的安危，只想让他宽心，便安慰他：“大哥，放心吧，一定来得及救明台的，就算拼了……”
“闭嘴！”明楼突然怒吼打断了阿诚还没说完的话，吓得阿诚脚下一慌，猛踩了一脚刹车，差点撞上方向盘。
密闭狭小的空间里，明楼高涨的怒气让阿诚无所适从，他不知道明楼生的哪门子气，坐在后面的人已经倾身过来，一只手绕到前面握住他的脖子，尽管没有用力，但阿诚感觉到那颤抖的手上隐忍的力量其实是想掐死他。
明楼附在他耳边，一个字一个字恶狠狠地说：“再说拼了你的命之类的话，我现在就毙了你。与其……不如让你死在我手上算了。你给我好好活着，听到没有！”
说话间，扼住他脖子的手到底还是忍不住用了力，明诚被掐得快要不能呼吸。
“是，咳咳咳，是，大哥。”
说完话，明楼撤回手，坐回去。语调强硬：“开车，开快点，我们要做明台行动前截住他。”
“是，大哥。”
TBC
天呐你们都好聪明，猜到接下来的剧情了，那我是不是可以偷懒直接跳过第七天？哈哈哈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