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凌李】不科学 01
梗源自《天才在左疯子在右》里一个故事，如果我们都活在一本小说里。所有的情节都是作者无意或刻意的设定。那些惊才绝艳的人物可能是才华横溢比例非凡的大师精心塑造的，有些生活狗血作天作地的人可能就碰上了喜欢走套路的作者，而大多数平凡无奇的人，是活在叙事中的路人。
不太对劲。
走在长长的走廊上，踢踏踢踏，足音回荡，空旷阴森。李熏然突然停下脚步，四周张望，一种强烈的预感捕获了他，这一切都不对劲。
警察局的办公楼从来不会这么安静，一个人都没有，走廊是半封闭的，不可能产生回音。李熏然推开旁边办公室的门，三五个后勤同事对着电脑，一动不动，不眨眼也不移动鼠标，像是中了定身咒。十足诡异。
李熏然在门口，被眼前这怪异场面镇住，犹豫着要不要进去，又见这群人突然活动起来，敲打键盘、移动鼠标、喝水、查资料，管档案的小何还冲他笑笑：“李副队，有什么事吗？”李熏然摇摇头，要迈进去的那只脚收回来，顺势转个身到走廊上，往下随便一望，看见薄靳言的车开进公安局大院。
薄靳言是为了最近一起凶杀案来的。这案子李熏然追了近一个月，顺着之前发现的线索追下来，到半路所有线索都断了，一个月的心血白费，队里士气有些低落。他顺着来车的方向望去，觉得应该迎来了转机。
事实证明，李熏然的直觉很准。薄靳言确实带来了好消息。
案发当天，巡警队进入案发现场，难得有无从下手的感觉，现场太整齐，屋里所有的家具摆设都没有动过，除了躺在客厅正中央那具全裸的女尸，眼睛瞪着天花板的方向，残留在脸上的是极度惊吓的表情。死亡时间不到三个小时，没有凶器、死因暂时不明，门窗紧闭。
一部人去调物业监控，一部分人在屋里极细致地搜索线索。
物业监控证实这层楼没有陌生人进出，搜寻凶器的人暂时也没有收获。
最后薄靳言来了，不知道谁通知的他。
薄靳言在屋里转了转，带上橡胶手套，一寸一寸摸过屋里每一个平面。最后在死者的手指甲里找到了一些纤维和皮肤组织。法医带走一部分，薄靳言带走了一部分。
薄教授那栋在半山的别墅里，除了有个人体器官陈列室，还有一间小黑屋，根据简瑶的描述，那是间神奇的实验室，几乎能化验出任何来自凶案现场的材质，与强大的功能不相匹配，小黑屋的仪器设备很简单。简瑶是个文科生，也搞不懂这些仪器到底是干什么的。每次的步骤都很相似：将采集到的东西放进培养皿，滴几滴不明液体，静置一段时间再拿到显微镜下观察，最后薄靳言上网Google一下，或者打几个电话，就有结果了。
这次薄靳言来，确实是获得了极大的进展，从他带回去的纤维和皮肤组织上。经化验，那种纤维来自某个户外运动品牌，这种材料保温隔热防水防辐射具有极强的韧性，只有极为锋利的刀刃才可能割裂。该品牌为此申请了专利，只此一家，因而售价极高，被戏称为“户外运动的Prada”。实际上这个形容还相当谦虚，一整套该品牌的装备，价值一辆宝马X6。
薄靳言在会上发表了最新发现，同时还指出，这种纤维还有个奇特的地方，就是会随着使用时间而逐渐老化。根据化验结果，纤维属于的那件衣服应该使用了半年多。
“很巧合的是，新城刚好有一家专卖店。你们可以去查一下购买记录。另外，根据皮肤组织的DNA检测，应该是一个身高在170cm左右，肥胖，有高血压，最重要的，患有白癜风。”
李熏然立刻分派任务。消沉了几天，有了线索大家又干劲满满，马上分头行动起来。
对于薄靳言是怎么化验出这些结果，以及为何法医没有检测出这些，也没人想起去追问。
陈平带着人去了专卖店，拿到了最近一年的销售记录，一一核对购买者的身份，只有两个人符合薄靳言的描述。接下来就是如何拿到他们的DNA进行检测，确定嫌疑人。
巡警队这边忙活，薄靳言也没闲着，拉着李熏然和简瑶又去了几次案发现场，围着客厅转来转去，有个他们一直没能思考到的地方，杀人动机。从接到案子开始，巡警队一直在被害人的死因、作案手法上打转，对杀人动机没有认真分析过。
薄靳言靠着半拉开的窗，支着下巴思考。李熏然站在客厅中央，脑子里有清晰的想法，却困于一种奇怪的情绪，怎么都说不出口。
电话响了，被打断思路的薄靳言很不高兴，李熏然走到玄关接电话，陈平告诉他两个人都采集到DNA了，只等检测结果了。而且经简单询问过，两个人和被害人都认识，其中一个无法提供不在场证明。
真是个好消息。李熏然挂了电话，正要告诉薄教授和简瑶，迈出那一步硬生生停滞了。那个瞬间他仿佛看见了一束追光落在薄靳言身上，以及飘在半空的他飞速转动的实体化思维。
而他和简瑶落在光芒之外，是无足轻重的看客。
火光电石间，李熏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，出现了幻觉。又联想到那日薄教授来公安局的诡谲状况，也只短短几秒钟，一晃而过。
回去的时候李熏然开自己的奥迪，薄教授和简瑶自然搭乘Andy。李熏然开着窗，风吹乱头发，他趁机清醒清醒，想一想关于薄靳言、简瑶和他自己。
倒不是想关于情情爱爱的事情，而是这些日子以来遇到的不寻常、不科学。他居然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薄靳言这个人，他身上有太多谜团和难以用常理揣度的地方。
他的出现、他的说法方式、思考方式，他那堪称奇葩的性格，趋近于零的情商，金光闪闪的简历，都在彰显这这个人的与众不同。
是天生做主角的人。李熏然脑子里跑过这样的评价。
更重要的是，他想起简瑶描述的薄靳言的小黑屋实验室，一个完全不科学的存在。即使他不是专业法医，也知道做DNA检查需要用到的仪器高度复杂和精密，而薄靳言从哪里搞到这些东西。甚至，他到底有没有这些仪器。
一路上李熏然思绪纷乱，车开到公安局停车场。他停好车，看到薄靳言和简瑶从后座下来，关好车门。
李熏然凝固了三秒钟，关于薄靳言的不科学，最明显的一点一直都摆在他眼前，那么光明正大，大摇大摆，像个挑衅。
就像柯南道尔说的，你看到了，却没有在意。
薄靳言的车，一个有名字的，具有搭载人工智能的可以自动驾驶车。世界上那么多汽车制造厂和科研结构都没能开发出来，薄靳言却拥有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一辆。
没人觉得惊讶，没人想拆开看一看，甚至没有车商和IT公司想偷走它。
李熏然没有回公安局，他相信薄靳言这一趟回去又会有新的发现，案子应该即将告破。而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，有更重大的悬疑要破解。
这猜测太荒谬疯狂，李熏然思来想去只能先找跟他们不在一个世界的简萱先聊聊，试探一下。
他给简萱发了一条微信：萱萱，你说有没有可能，我们是生活在小说里的人，存在的价值就是为了衬托主角，在剧情需要的时候成为炮灰，为主角光明伟大的一生牺牲奉献，或者只是路人甲。
简萱很快回复：熏然哥你是要认真跟我讨论这个问题吗？
李熏然：是啊，最近看了些闲书，有感而发
简萱：这是个严肃的话题，这关系到宇宙和人的关系，我建议你周末来我家，我们慢慢聊。
李熏然看着简萱发来的一行字哭笑不得，这孩子果然是生活在另一个精神世界的人。
他还没来得及回复，简萱下一条就进来了：不过熏然哥，你这么优秀的人设都是配角的话，那谁配当主角啊？你放心，可能是作者太忙了还没时间写关于你的小说。要是我的话，我一定把你写进爱情小说。
李熏然笑：为什么是爱情小说，难道不该是刑侦探案或者普法类吗？
简萱：不觉得这是在浪费你那张脸还有两米八的腿吗？
李熏然无语，简萱夸人的方式都如此费解。于是约定了见面时间，把手机扔到一边。
如果他是配角，那薄靳言无疑就是这本书的主角。
他这辈子只能被写进这本书里吗？衬托薄靳言的足智多谋，对简瑶爱而不得，和队里许多人一起，成为薄靳言的故事里一笔带过的背景。
李熏然有些苦涩，也许简萱说得对，属于他的故事，还没开始。
但愿吧。
TBC